■《宜昌发现3000具抗日将士遗骨》后续
昨天10:46,董先生来电:今天快报A02版《宜昌发现3000具抗日将士遗骨》,说湖北宜昌市发现一个山坡上埋有大量人体遗骨,专家考察大多是抗战时期国民党75军的阵亡将士。
我知道这支部队跟浙江有特殊关系,当时国民党75军军长是浙江嵊县人,所以部队里大多数是浙江人,蒋介石比较喜欢自己人,很信任这支浙江部队。我的两个亲戚也在这支部队,其中一个今年97岁,住在临安,他当时是步兵排长。
见习记者陈锴凯核实报道:董先生亲戚名叫王祖永,1913年出生,97岁,王老先生祖籍浙江嵊县,22岁参军,当时所在的部队就是75军第6师,他是卫生兵,曾代理排长。
昨天下午,在董先生带领下,我们在临安横溪钱皇铺村村口见到了王老——穿件灰色短袖背心,左手蒲扇,右手拐杖,正在村口乘凉,身子骨看上去蛮硬朗。
75军军长周碞
安排王祖永当了卫生兵
王老有3个儿子、4个女儿,现住在钱皇铺村大儿子家,四世同堂。
王老的孙子说,爷爷年轻时,讲过抗日战争的事:我爷爷的岳父董专熙当年是北伐军一个营长,担任北伐军团长的是周碞(yán,古同岩)。
周碞是嵊县人,抗日战争爆发后,我爷爷去当兵,作为董的女婿和老乡,被引荐认识了周碞。周碞当时已经是75军的军长,兼第6师师长。
因为这层关系,周碞没安排我爷爷直接扛枪打仗,而是让他当了一名卫生兵,当年爷爷的部队主要活动在四川、贵州、湖北等地,参加过很著名的枣(阳)宜(昌)会战。抗战胜利后,也因为周碞的关系,爷爷被调到南京直属的某材料科当文书。1946年回到临安,务农。 枣宜会战是抗日战争史上一次著名战役,也是一次悲壮的防御战。
1940年春,日军为解除威胁,确保武汉,控制长江交通,打通入川通道,于4月中旬,调集7个师团,6个旅团,近20万兵力,向湖北的枣阳、宜昌一线发动猛攻,企图全歼国民党第5战区主力。
为阻止日军进犯,第5战区确定分为左、中、右3个集团军,采取分路挺进敌后袭击日军,主力向两翼外线转移,相机与日军决战的方针,并调集6个集团军,计21个军56个师的兵力参加作战。当时周碞率领的第75军参与了这次会战。
激战历时两个月,最终的结果是宜昌沦陷。这次会战留给当时人们最大的震撼是,时任国民党第33集团军总司令兼第五战区右翼兵团总指挥张自忠的阵亡。这也是中国抗战时期牺牲在疆场上的唯一一位集团军总司令。
我们想请王老回忆当年参加枣宜会战的一些细节,可惜老人家年事已高,加上时间过去太久,具体情况,老人已记不起来了。
第6师有很多嵊县、新昌等地的绍兴人
不过有一点,王老记得很清楚。
“当年第75军到浙江来征兵,所以部队里浙江籍士兵非常多。我在第6师,就有很多嵊县、新昌等地方的绍兴人。75军主要有三个师,最著名的是第13师和第6师,第13师擅长攻击,第6师擅长防守。
“还有一个预备第4师(简称第4师),属于后备军队,主要是后援作用。当年条件艰苦,装备也比不上日本人,我们用的都是79步枪,车辆也少。当年我们第6师就在湖北和四川交界一带,负责防守。那里有座山叫青山,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壁,中间是一条小河,地理位置很好,日本人来来回回多次想突破防线,进入四川,一直没有得逞。”
抗战时期,第75军的主要活动范围在湖北湖南四川一带,为什么大老远跑到浙江来征兵?
这跟蒋介石及第75军的出身有关。
第75军的前身是北洋军阀孙传芳所属“五省联军”的浙军第2师。北伐战争时,浙军第2师投奔北伐军,后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6师。
浙江是蒋介石的家乡,所以在北伐中投效北伐军的原浙江部队,都受到蒋介石的青睐。
1937年8月,抗战全面爆发后,国民党军整编,第6师迅速扩编成第75军,第一任军长便是浙江嵊县人周碞。
1941年3月,周碞升任第26集团军总司令,施北衡继任75军军长,施北衡是浙江缙云人。1942年10月,施北衡升任第26集团军副总司令,柳际明继任军长,柳际明也是浙江人,临海的。
既然历任长官都是浙江人,而且最早的士兵也都是浙江人,所以75军后来到浙江征兵也就不奇怪了。
抗战时第75军
打过很多硬仗
从现有文史资料看,当年这支浙江子弟众多的抗日部队,几乎参加了抗战时期所有的重大战役。
1937年8月到10月,上海,参加淞沪会战。这场战役是中国抗日战争中第一场重要战役,也是抗日战争中规模最大、战斗最惨烈的战役,前后历时3个月,日军投入8个师团和6个旅共30余万人,最后死伤7万余人;中国军队投入75个师和9个旅共60余万人,伤亡15万余人。
1938年3月,山东,参加台儿庄战役。台儿庄大捷是抗战爆发后,中国在正面战场取得的首次重大胜利。
1938年6月至10月,参加武汉会战。这次会战,中国军队毙伤日寇4万人,还有近10万日寇因战斗、气候、疾病等原因暂时丧失作战能力,极大地消耗了日寇的有生力量。
1939年5月,湖北,参加随(县)枣(阳)会战。1939年5月1日至20日,武汉会战之后,日寇为消除鄂北、豫南方面中国军队对武汉的威胁,向湖北省随县、枣阳地区发动进攻。
日军对中国军队使用毒气,中国官兵缺少防护设备,损失惨重,曾一度处于被动局面,后经全体将士浴血奋战,最终彻底击败了日军围歼中国军队的企图,并使之付出惨重代价。日军死伤1.3万余人,遗尸5000余具,达到了牵制消耗日军目的。
1940年5月、6月,湖北,参加枣宜会战。
1941年9月,湖南,参加长沙会战。1941年9月至10月1日,日军集结5个师,30余艘军舰,100余架飞机,共12万余兵力。中国军队则出动了第3、5、6、9战区,共33个师的兵力。这次会战历时33天,日军伤亡4.8万余人,被击落飞机3架,击沉汽艇7艘,攻占长沙计划宣告破产。
1943年5月至6月,湖北,参加鄂西会战。日寇沿长江向上游进攻,国民党第18军坚守石牌要塞,第75军等其他部队夹击日寇,歼灭敌军4000人,彻底粉碎了日军入川的计划。
1943年11月,湖南,参加常德会战。常德会战被称为东方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。
后来有人回忆说,“常德城内不论白天还是晚上,街道上见不到百姓,只有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军用电话线”。日军战后也以“凄绝”来形容这场战役。国民党军队共计损失6万余人,日军损失也达万人。
75军在宜昌的一次战斗
见习记者 陈锴凯
1987年,湖北省人民政府选编的《文史资料》,收录了张泉所著的《抗战时期鄂西战地采访散记》,其中讲到发生在宜昌的一次小战斗:
一九四四年秋,日军发动了湘桂攻势,衡阳的保卫战正处于激烈阶段,我宜昌前线部队,为策应湘桂作战,以牵制敌人不能向湘南转运兵力,我军向宜昌之敌,作了一次规模不大的攻击。我同重庆扫荡报战地特派员张建心和中央社摄影记者蔡述文,到战地前沿作了一次采访。
一天,我们在秭归县城附近九龙滩上的一所房子里,得到第二十六集团军总部的通知;前方我军正有所行动,要我们马上到前线去观战。我们接到通知立即出发,首先到了驻在香溪的二十六集团军总部。总司令周碞十分亲切地接待了我们,并告诉我们总部已奉命令,在近期之内,要对我正面宜昌之敌,发动攻击,要我们到前面去看看。
我们在香溪停留了一天,即出发到前线……到了雾渡河,前方派了马把我们接到军指挥所。我们骑马在山地穿行中,敌人不时发射稀疏的炮弹,在我们远近爆炸,这是敌人扰乱性的点面射击,谁也不去理会它。
这里的道路都加以破坏,凡是溪沟山涧均一律架设简易的活动桥梁,只能通过行人骡马,一遇敌情即行拆除,以阻止敌人车辆炮兵运行,这就是所谓的“山地阻塞战”。“阻塞战术”的发明人是七十五军军长柳际明。
担任这次攻击的主攻部队,是七十五军预四师,攻击的目标是宜昌西面的小溪塔。发起攻击的头天下午,我空军派了六架飞机飞临上空,我方地面指示目标,飞机在敌人占领的山头上投下数枚炸弹,自敌上空绕了一圈后即行飞去。
翌日拂晓前,我们爬上指挥所的一座小山头。这次战斗由柳际明军长直接指挥,他告诉我们,前面就要开始攻击。
顷刻间,炮兵集中射击,轰隆隆的炮弹爆炸声从敌阵中传来,接着步机枪声响成一片,约半个小时后,前面担任攻击的团长,用电话告捷说,我步兵正攻占了某某高地。
大家正为此初战告捷高兴时,只见敌军两侧高地上的探照灯和照明弹把阵地照得通明,敌炮向我攻占的山头猛烈轰击,我步兵完全暴露在阵地面上,敌军均隐蔽在坚固的工事中。在密集的炮火中我军遭到重大伤亡,虽然柳军长在电话中一再命令冲上去的部队要坚持,但终因摧毁不了敌人的坚固工事,只得退了下来。
敌人为了固守宜昌在小溪塔一带山地构筑了坚固工事,碉堡群之间连接有掩盖的交通壕, 山坳里开凿了一些洞穴,阵地前设置了数道鹿岩铁丝网等障碍物,使我攻击部队不易接近,即使攻上去了,敌人躲进山洞,指挥炮兵射击,也无法立足。本来这次局部进攻仅是策应性地牵制敌人,所以后来除派出小部队进行零星战斗外,没有采取大的行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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