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德门地铁高架桥下,一位外来工蜷缩在被窝里,在寒风中点燃烟卷,空酒瓶旁边是他的旧棉鞋和行李,这些就是他过冬的家当
逸仙桥下的“家”,虽然简陋甚至杂乱,但自建的简易帐篷和锅碗瓢盆等等一应俱全
白天在新街口乞讨,晚上桥洞就是他们的“家”
床很简陋,却能避寒
天慢慢黑下来了,寒风刮在身上,已经有了刀子的感觉。
这是12月16日,南京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,天气预报显示,当天的最低气温达零下4—5℃。
穿过车流不息的中山东路,从逸仙桥西桥头北侧的阶梯下到河岸上,踩着满地的落叶,小心翼翼地跨过一片垃圾堆,赵国锋回家了,这个家,是他位于逸仙桥底下的“窝”。是的,他就是一个露宿街头者。每天晚上,在摄氏零下的低温中,赵国锋都必须裹紧身上的被子,用自己的体温去抵御严寒,然后听着车辆从头顶驶过时发出的轰鸣声渐渐入睡。
赵国锋,只是这个城市中众多的露宿街头者之一。桥洞中、凉亭里、路边上,只要能遮一点风、挡一点雨的地方,都会成为他们的栖息地。
他们有的是没找到工作的外来务工人员,有的是拾荒者,还有的是职业乞讨人。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故事、不同的无奈,但他们露宿街头的原因却是相同的——攒下那微薄的收入,去点亮未来可能到来的幸福。也正是存着这样的一份希望,他们才能在萧瑟的严冬中抵御寒冷。
“没冻死就好”
12月17日清晨,逸仙桥西侧桥洞。赵国锋睁开惺忪的睡眼,可缩在还算有点温度的被窝里,他却不愿起床。头顶的逸仙桥上车辆呼啸而过,汽笛声、喇叭声嘈杂得厉害,但这些噪音并非吵醒他的原因,在桥洞里的这个“家”里,他一向是睡到自然醒。
感觉被窝外没想象中那么冷后,赵国锋才费劲地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,时间显示是8点零5分,这差不多是他起床的正常时间。赵国锋坐起来,先瞄了下离他五六米远的躺在地上的无名氏,薄毯子下的身躯突然动了下,赵国锋长舒一口气,嘴里嘟囔了一句“没冻死就好”,随后,便开始穿衣服,一天的生活开始了。
赵国锋,36岁,泰州人,职业拾荒者。逸仙桥的桥洞就是他与其他拾荒者同伴的“家”,虽然这个“家”是一个房顶和一面墙构成的半敞开式结构,可对赵国锋他们来说,这就像是两间被河水隔开的“集体宿舍”。只不过,在“集体宿舍”中,每个拾荒者又都有独立的“门户”。有人用蛇皮袋、旧帆布等搭起帐篷,有人用破家具和砖块垒砌床榻,无论设施如何简陋,每个拾荒者却都有锅碗瓢盆等过日子的用品,这已足够让他们过上吃饭睡觉的正常生活。
赵国锋的“家”在同伴们中间并不特殊,他没搭帐篷,“卧室”搭在桥洞里的平台上,他的三床被子铺一床盖两床,床头散放着衣服鞋子等物品。虽然桥洞四处漏风,可赵国锋却觉得有这些东西,他完全可以抵御南京最寒冷的冬天。平台下面是一张带抽屉的小桌子,桌上杂乱摆放着酒瓶、饮料瓶以及乱七八糟的塑料袋等,赵国锋说平时他坐在桌前的凳子上吃饭,所以这块区域算是他的“餐厅”。临河的矮墙边,是大伙共同的“厨房区域”,几个灶台一字排开,赵国锋的灶台最靠边,上面放着破旧的铁锅,锅里还残留着上顿没洗的饭粒。
赵国锋的全部家当就在这里,他说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是捡来的,也有花钱买的便宜货。“衣服有捡的,也有买的。”赵国锋指着身上一件标有韩文字符的衣服说,“我这件才五块钱,在朝天宫那边买的,很暖和。”赵国锋说话的时候,充满血丝的眼睛特别有神,满脸的络腮胡一动一动的,只是胡子和杂乱的头发却让他看上去很苍老。“整天在外面风吹日晒,显老,我今年才36岁。”赵国锋感慨道,他已多年没回过家了。
赵国锋是家里的老小,泰州老家的父母都年逾七旬,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早已成家,只有他一直未婚。“捡破烂的谁会跟你啊?”赵国锋苦笑起来,他说自己混到今天这种地步,跟他几年前的那段曲折爱情故事有很大关系。
赵国锋高中毕业后,就离开老家去广东打工了。在那里,他与一个漂亮的本地姑娘相爱,两人的感情也特别好,但他们却遭到了双方父母的反对。“说起来,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。”赵国锋虽然说得有点轻描淡写,可言语中却难掩深深的苦涩。“在一起呆了将近五年,还是分手了。”赵国锋叹了一口气。
因为谈对象的事,赵国锋与家里的关系闹得特别不好,所以他只身来到南京打工。先是跟着老乡在一个建筑工地干活,可干了半年之后,却一分钱工资都没拿到。“干半年拿的白条啊,气死我了!当时既没吃的也没喝的,身上一分钱没有,怎么办呢?那就捡垃圾呗!”赵国锋说,他其实也不想变成捡破烂的,这都是生活所迫。
“捡垃圾这事虽然收入不多,但只要我去干活,把当天捡到的废品卖掉,当天就能拿到钱。比在工地上打工轻松多了,哪天赶上刮风下雨了,我不想干活,那就休息一天呗!”赵国锋说,“反正不受人管束着就挺好,我喜欢自由,哪怕就当个捡垃圾的!”
就怕有人冻死在这儿
在记者与赵国锋的聊天过程中,有位穿红衣服的拾荒者一直在忙着做早饭。“你还有面条啊?”红衣拾荒者凑了过来,向赵国锋借吃的,“早饭没得吃了啊?我抽屉里还有半把面条。”赵国锋打开抽屉,将面条递了过去,红衣拾荒者转身过去下面。
“他是四川的,不到30岁。”赵国锋说,他是这群拾荒者中住得最久的,跟其他同伴的关系都还比较融洽。“我们这边还有个连云港的,有云南的,哪儿的都有。平时大伙见面打招呼还算熟悉。”赵国锋说,交流其实不太多,大多谈论哪里废品比较多之类的话题。
当然,桥洞下也有例外者,比如那个总让赵国锋担心冻死的人。“他半年前来这边的,他不和我们一起去捡垃圾,平时捡东西就吃,没捡到就饿着。我们从来没见他说过话,他看人特别凶。”赵国锋说,他怀疑这个人有精神病,有几次见他很不正常,其他拾荒者就给110打过电话报警,但警察把他赶走没多久,他还是回来了。
“他没有被子,只盖条毯子。我总担心天气太冷的话,把他冻死了。千万别死在我们桥洞啊,要是死人了,我们以后可怎么在这儿住啊!”赵国锋念叨了好几遍,他说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病,每天早晨起床后,他总往桥洞口多望几眼,就害怕这个无名氏突然冻死,让他无法在桥洞中继续住。
“城市这么大,找这么个地方不容易。”赵国锋说,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在城市角落中的这种生活方式,可他并不喜欢城市,也不喜欢农村。“如果有选择的话,我更愿意去一个小镇,没人认识的地方,安静地生活。”说完这些,他却突然又叹了口气,“算了,走到哪儿算哪儿吧。”此时,那位红衣服拾荒者已做好早饭,迎着阳光和冬日的微风,他正把热腾腾的面条送进嘴里。“每天能填饱肚子就行。”赵国锋看着他说。
高架桥下生火取暖
老田,63岁,安徽宿州人。来南京已经四年了,一直靠打零工为生。12月16日晚上7点,当记者找到他时,他正在安德门地铁站附近的地铁高架桥下烤火。高架桥上是每隔5分钟就要驶过一列的地铁,两侧是新开发的楼盘,沿街门面房上闪烁着五彩的霓虹。此时,尚处于下班高峰,地铁站人声鼎沸,附近接驳地铁的公交站台也有不少人在排队。在这样一幅典型的城市背景中,老田生起的篝火堆显得格格不入。
“大爷,烤火啊?”“你也来烤烤火吧,天冷呵!”老田招呼记者过去,随手递过一段烂木头让记者坐。走到近前,记者才看清了老田的相貌。他头戴一顶渔夫帽,帽檐下露着两鬓的白发;帽子底下是一张古铜色瘦削的脸,皱纹已经在这张脸上蔓延,细长的鼻子底下,白色的胡须显然已多日未刮;身上是一件破旧的黑色薄棉袄,透过敞开的衣领,可以看到里面胡乱地穿着几件并不合时节的衣服;腿上是一条脏兮兮的黑布棉裤,脚上蹬一双满是裂纹的运动鞋。火堆上,三根圆木烧得正旺,老田还不时放上一些易燃的竹片,他拿柴火的手干瘦而粗糙。
“大爷,怎么在这生火?”面对记者的疑问,老田抬起头,用他那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记者,“我晚上还要在这住呢。天冷了,生点火暖和多了。”老田说,他已经在这个高架桥底下住了好几天。“瞧,我就住在那下面。”顺着老田的指引,记者看到,他的窝是高架下的绿化带和公交车站房之间一条约半米深、不足一米宽的“缝隙”。要下到这个缝隙里,老田还要翻越一米多高的隔离护栏。
不过,令记者疑惑的是,那缝隙里连一床被子都没有,这怎么睡呢?“喏,被子挂在隔离护栏上呢。”“就是这一张凉席和一条毯子吗?”“是啊,不冷就行了。”老田说着,颤巍巍地爬上了护栏,小心翼翼地翻越过去,下到底下后,把凉席铺在下面,毯子盖在上面,这就算铺好了“床”。“现在还早,烤会儿火暖和暖和再来睡。”说着,老田又颤巍巍地从缝隙底下翻了过来。
“我有什么脸回去”
坐在火堆边,生性爽朗的老田就和记者唠叨开了。“我来南京已经4年了,没回过家。”老田笑着说,自己一直在安德门劳务市场边上转悠,要是有老板让他做工,他便跟着走,要是没有就睡桥底下。“一年打打零工,不算吃喝收入也就万把块,我又好喝点小酒,所以每年都剩不下什么钱。”老田说着,不知他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瓶酒,拧开瓶盖就喝了两口。他说他每天都要喝掉一斤白酒,打工来的钱基本都买酒喝了。
“您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不回家啊?”记者的这个问题让老田沉默了。好半天,他才说:“以前是不想回去,现在是没脸回去。”老田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,都已经成家了,孙子孙女最小的也上小学了,老伴还在,帮着儿子带小孩。“你别看我在这里穷困潦倒,在家乡我家也算是富户。”老田自豪地说,因为子女多,他家有40亩地,每年光种田就有不少收入。早几年家里就盖起了三层小楼,现在一楼的两个门面房租给人家烧电焊。
这让记者更加好奇了,家里条件这么好,老田干吗不在家享天伦之乐?“4年前,我从家里出来是和
儿子闹翻了。”老田说,儿子不争气,在家乱搞男女关系,他看不惯便出来了,就是图个眼不见心不烦。但是,在外面呆了两年,思乡之情越来越浓。“我想我的孙子,也想老伴,可是我却发现我不能回去。”老田说,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,自己一分钱没攒下,“现在连给孙子买块糖的钱都没有,我哪有脸回去。”
老田说,他现在只能通过电话听听小孙子的声音来解解自己的思乡之愁,“小孙子只有12岁,他竟然说要养我。”老田笑着说,他现在也想回去,但无奈找不到工作,攒不下钱。“工作太难找,老板也不像以前那么厚道了。”老田说,他已经闲了三四天了,而在此之前他还被人骗了。
“我是跑了600多里地才回到南京的。”老田说,之前他找到了一个养猪的活儿,一开始老板说得好好的,一天70块钱。可是坐了3个多小时车到了目的地后,老板就天天把他锁在猪圈里干活。4天后,老田实在受不了了,就偷偷跑了回来,这一次他不仅没拿到一分工钱,连铺盖卷也被老板娘扔了。
正说着话,救助站的几个工作人员招呼老田去救助站,但遭到了老田的拒绝。“为什么不去救助站?那里好歹睡在房间里要暖和些。”“我不去,太远了,到时都没办法找工作。”老田说,4年里,他一直都被救助站、城管、警察赶来赶去,“他们害怕我们住在外面出事,但是我们旅店又住不起,救助站太远不想去,就只能住在桥洞了。估计一会儿他们还会来,我今晚上就挪个地方吧。”老田说着收拾好自己的“被子”,熄了火,缓缓地向西北方向走去,“那边铁路边上有地方待,他们一般不来。”
“受不了了,我就回家”
和老田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工不同,从江浦来的陈老(因为他始终不愿透露姓名,权且以陈老代称)是专门到南京拾荒赚钱的,为了节约开支,他也选择了露宿街头。
每天下午,住在虎踞北路如家快捷酒店的房客就可以看到对面的高架桥底下,有一个60多岁的老人,扛着一辆自行车从绿化带里走到快车道上,趁没车的时候快速通过马路,推着车子沿路边往新街口方向走去。每经过一个垃圾桶,他都会仔细地检视一番,如果能拾到一个塑料瓶,就会让他欣喜万分。他就是陈老,他的“家”就安在高架桥底下。
大约在两个星期前,记者在采访南京警方救助流浪者时,结识了住在桥洞中的陈老。当时,天气并没有现在这么冷,陈老睡在一张破旧的床垫上,身子底下依然铺的是夏天的凉席。陈老已经68岁了,但身子骨还挺硬朗,面对要救助他的民警,他并不领情,不愿去救助站,就想呆在自己的小窝里。根据救助自愿的原则,民警当时也只能尊重陈老的意愿。这几天,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,记者前天又来到位于虎踞北路的高架桥底下,去回访陈老。
爬上桥底下的绿化带,往里头走个10来米,记者就看到地上摆着好几个床铺,有的是破沙发,有的是地铺,有的是旧床垫。和两个星期之前相比,这里的格局已经有所变化。为了御寒,陈老靠着下高架的匝道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棚,里头只够睡一个人。这时,陈老正坐在他的窝棚里看报纸。见记者来了,他主动打招呼:“今天又过来看看?你看,我搭的这个窝棚怎么样?”陈老笑着从屁股底下抽出了自己坐的小板凳递给记者,他则坐到了窝棚里的地铺上。
记者注意到,和两个星期前相比,陈老已经换上了厚厚的棉袄,还戴上了一顶皮帽子,不过他黝黑的脸上,百叶窗似的皱纹依旧。见记者打量自己,陈老似乎猜到了记者的心思,“这两天天冷了,我让家里捎来了被子和衣服,现在盖两床被,一点都不冷。”陈老指着窝棚里的“床”说,“我们也知道爱惜自己,不会让自己冻着的,如果真要受不了了,我就回家。”
听到冻醒后的呻吟声
“你家里人知道你住在桥洞里,怎么忍心?”“这也是没办法的,我出来捡垃圾,一天也就赚个二三十块钱,要是住个旅店,那就没什么剩下了。”陈老说,现在最便宜的旅店一晚上也要七八块钱,自己花不起这个钱。“我现在住在这里很好,很舒服,还不用花钱。”
陈老有三个儿子,6个孙子孙女。因为老家搞开发区,地已经没了,像他这样每个月仅有200多元的退休金,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保障。“我就出来捡垃圾贴补贴补家用。现在孩子是用钱的大头,家里真正能赚钱的算上我只有5个人,要养6个孩子,负担太重了。”陈老说,他每天下午出门,骑着自行车一路捡废品到新街口,然后再折回来。现在拾废品的人也多,竞争激烈,一天下来捡不到多少。“所以我今年春节就不回家了,那几天废品多,大家都要上饭店吃饭,好多饭店会把酒瓶、塑料瓶、硬纸板等扔出来,我正好多拾一点。”陈老说着,仿佛已经拾到了一大堆废品,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。
正说着话,一只灰黑色的小猫窜进了陈老的窝棚里。“这是我养的小猫,一个人在外头就和它做个伴。”陈老将小猫抱在怀里抚摸着。记者注意到,陈老在这个小窝里不仅仅是睡觉,在他的窝棚外面,支着自己垒的土灶,窝棚旁边还囤着五六棵大白菜,在他的窝棚里还有砂锅、调味品等。“饭也自己做啊?”“是啊,外面可吃不起。”“都吃些什么啊?”“米饭,弄点大白菜煮煮,凑活吃吧。”
陈老说着,揭开了他放在灶台上的锅,里头是一锅白菜汤。在灶台旁的地上,放着半棵白菜和一段连着长脖子的咸鹅头,上面隐约可见几个霉斑。“这鹅头还能吃啊?”“能吃,这是人家不要了我捡来的,一顿没吃完,留着下顿再吃,这可是美味佳肴啊。”陈老兴奋地说。
下午两点,陈老推上自行车出发去捡废品,沿街摸了十几个垃圾桶才捡到两个饮料瓶。“都给环卫工人捡光了。”陈老叹息着说,看来以后还要扩大捡垃圾的范围。虽然陈老表面上很乐观,但记者从和他住在一起的小伙子那里了解到,晚上特别是到后半夜,特别冷,他好几次都听到陈老被冻醒后发出的呻吟声。
“明天一定要找到工作”
在连日来的采访中,记者还遇到了一个头一天露宿街头的小伙子。他叫小喻,只有24岁,陕西人,来南京已经两个月了,但一直没有找到工作。12月16日晚上8点多,雨花西路龙翔百货店门口,小喻拎着一个篮球大小的包袱,走进了一条通向地下室的通道,那里已经有两个人睡下了。看到记者就在近前,小喻四处张望着,没有立即躺下,只是将包袱放了下来。
“你也准备晚上住在这里吗?”面对记者的询问,小喻显得有些羞赧,环顾左右,用非常低沉的声音说:“是的。”“你这几天都住在这里吗?”“不是的,我第一天来。”小喻说着,低下头咬着嘴唇。“那你原来住在什么地方?”“旅店,一晚上8块钱。但我今天没钱了。”小喻说,他两个月前从陕西老家来到南京,身上带了几百元钱,但是没想到南京的工作这么难找,坐吃山空,现在他连住宿的钱也没有了,无奈之下只好露宿街头。
“现在我连回家的车费都没有,明天一定要找到工作。”小喻说。记者打量着小喻,他穿得很单薄,外衣就是一件夹克衫,脚上穿了一双单步鞋,不过他身上比较干净,确实不像长期在外露宿的。“要是明天找不到工作怎么办?还要露宿街头吗?”“明天一定要找到工作,只要老板管我饭,我就干。”
小喻瞪大了眼睛,似乎内心已经做出了很大的决定,“等我赚够了车费,我就回家过年。”小喻应该是一个自尊心比较强的人,在记者没有离去前,他始终没有打开自己的铺盖卷睡下,只是在路边溜达。
前天上午,记者来到安德门劳务市场,希望能遇到小喻,看看他是否能找到工作。不过,记者在市场内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。也许他已经找到了工作,因为那天市场里面招工的人不少。
虽然没有遇到小喻,但记者却见到了老田,他正高兴地唱着小曲。“今天我就不用睡桥底下了,找到工作了。”老田告诉记者,他通过一个老乡去一家塑料厂做操作工,每个月能赚1200块。“干几个月,我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老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桥底下,去收拾他那简陋的行李。
□快报记者 陶维洲 张瑜/文 快报记者 辛一/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