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, September 24, 2010

害怕 漂流

  □ 宛若

  有个亲戚的前女友是内蒙古人,半年前,追随心上人来到合肥。那个亲戚当时还没有买房子,俩人在我家附近租了个房子住着。女孩性格很可爱,口味又跟我很像,所以来来往往地走动得很热络。

  过了一阵子,俩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分了手,女孩子回去了,我有时会问起那亲戚,女孩还来吗?他惆怅地说,可能不来了吧。

  我听了也有点惆怅,想起那女孩在合肥的日子,日后,她若是在别的城市,和别的人生活在一起,想起人生里的这一段,会不会有一种漂泊之感呢?

  十多年前,我刚来到合肥,并没有下定决心在此定居,总觉得自己还处于等待状态,等待某个契机,机会来了,我总是要去别的地方的。因此,有些早晨,从租住的房子里出来,去上班,偶尔回头,看晨光里,那座灰色的旧楼,顿有一种不真实的如寄之感,觉得自己是一片偶尔飘到这里的叶片,若有一天,我飘到其他地方,此刻便是我的回忆。回忆如水,拥有太多的人,总是飘着的。

  我没有等到那个契机,又或者,有那样的契机,我却懒得去抓了。在这个城市,甚至于就在我当时上班的那栋楼里,遇见了现在的老公,恋爱、结婚、买房、生子,烟火人间里的连锁事件,将我固定在了这里。

  有细微的遗憾,比如说,每当我去北京、上海,或者和路过合肥的北京、上海的朋友相谈甚欢时,心里会跃跃欲试地觉得,那里有更生动更自由的生活。但是,更多的还是庆幸,庆幸我终于不是一个漂泊者。

  否则,即使我在一个喜欢的城市里生活,每到暮夏或是秋天,第一片叶子扑哧落下时,我心里该多难过啊,我从那片叶子上,看到了自己的凄惶。

  我是一个多情的人。记得住每一次遇见,放不下每一次路过,从书本里翻出少年时制作的叶脉书签,也会有恋恋的情绪;第一套房子要卖掉时,站在房间里,感觉一屋子全是离愁别绪;和喜欢的人在一起,总会很琼瑶,不,很红楼梦地想,要是分手怎么办?要是有谁离开,让我情何以堪?

  让我去不那么多的地方,喜欢很少的人,拥有特别简单的经历,让我的热情,总能收束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。

  二十五岁时和老公恋爱,如今已经十年,孩子三岁八个月了,我们厮守在一起,柴米油盐,平庸而安稳。我愿意就这么与他们地久天长下去,与我所有的亲人地久天长下去,因为,谁离开谁,都有漂泊之感吧?人生如寄,他们构成我的城池,是我甘于蜗居于其中的人生半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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